秋的神经话

Chapter 5

Loki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到透明，他虚弱地喘息，额头渗出颗颗冷汗，整个人虚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弟弟……”金发神祗急急开口。
绿眸邪神只是看了他一眼。是的，因为法力消耗过大，他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那句宛如口头禅般的“我不是你弟弟”，也根本没有力气说出口。
已经陪伴了千年，Thor当然知道弟弟那一眼的意思，于是顺从地改口问：“Loki，你还好吗？很难受吗？”
Loki冷笑一声，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缓过来。
他再次睁开眼，看到七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或担忧或期盼或怀疑地凝视着自己，Loki忍不住再次冷笑出声。
“因为想知道为什么傻大个那么喜欢中庭人，我曾试图去了解中庭人的文化，”Loki轻扯着嘴角，慢条斯理地说，“于是我看了中庭近五十年来所谓的'最受欢迎的电影'，全部看完之后，我终于明白傻大个之所以喜欢中庭，大概是因为中庭人跟他一样，长脑袋只是为了凑身高。”
“Loki！”Thor出声阻止弟弟的恶言恶语。
“我发誓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射爆你的头！”Clint抽箭搭弓瞄准，一气呵成。
Bruce揉着太阳穴，低声说：“我猜你并不想念那个大家伙？毕竟上次你跟他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Loki挑了一下眉，表情中带着浓浓的厌恶和嘲讽，说：“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很不好。因为刚才，我看了一出戏，一出彻底没脑子，烂俗到没底线，肉麻到让人作呕的戏。”
“所以那指的是？”Natasha耐着性子追问。
“爱情，”Loki扁了扁嘴，仿佛真的快吐了。
“早知道你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正常人是不会对爱情作出那种评价的，”Sam冷笑。
Loki看都不看他，低头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说：“卑贱的蝼蚁居然跟我讲爱情。”
“Loki，好好说话，”Thor握住弟弟的手，放软了声音问道，“情况到底如何？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Loki终于攒够力气翻了个大白眼，懒懒地说：“我恶心的不是爱情，你们没听懂吗？我说的是没脑子烂俗没底线的那种脑残片。主人公什么事都不做，活着就是为了谈恋爱，死了也是为了谈恋爱，完全没正经事，就算有工作，也仅仅是为了满足编剧自己意淫出来的“高大上”，情节空洞无聊，漏洞百出，莫名其妙，就是那种……”Loki抬头用下巴指了指Wanda，“你这种心智还没发育的蝼蚁会看的电影。”
Wanda闻言扬手在指间绕起股股红色光晕，但看到Thor抱歉和恳求的目光，她又撇了撇嘴，放下手。Thor冲她感激一笑。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五十度灰》和《暮光之城》的观后感？”Clint摩挲着手里的弓，冷冷开口。
Loki没有理他，只是随意地问道：“美国队长和Stark是什么关系？”
众人突然一片寂静，如果不仔细听，甚至连呼吸都听不见。
Loki来了兴趣，扬眉笑嘻嘻地说：“那我换个问题，他们睡了吗？”
耳边响起几声对那个场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惊叹，Loki闻声不再说话，只是抬头一个个认真地看向散落在周围沙发上的几人，大家被Loki盯得有点毛骨悚然。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都一起看向Natasha，仿佛认定她一定是那个能洞察一切的人。
Natasha沉吟片刻，认真地想了一下，慎重地开口道：“据我所知没有。”
大家齐齐点头，表示那就是没有。
Loki看向Vision，Vision歪头想了想，说：“根据Jarvis留下的记忆，队长和Mr Stark之间，的确没有你暗示的那种浪漫关系。”
“那就有意思了……”邪神露出了邪魅的笑。
“不过……”Natasha歪头耸了耸肩，补充道，“他们两个人有时候看对方的眼神，像是想把对方拆吃入腹。”
“那很正常，毕竟他们一直看对方不顺眼，后来出了协议的事，然后——轰——你们懂的。”Clint也耸了耸肩。
Natasha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不是这种意思的拆吃入腹。”
“那是什么意思？”Clint好奇地问。
Natasha看向Vision。
Vision歪头想了一下，说：“我的确可以从Jarvis的记忆中调出一些记录，大约就是Agent Romanoff说的那种眼神。”
Vision闭眼冥想了一阵，微微抬起头，额头上的魔石发出幽蓝的光晕，随即一道光束射出，在众人面前投射出一个虚拟显示屏。
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日期，应该是复仇者们入住Stark大厦之后大约三个月的时候。画面中的地点是在钢铁侠，也就是大厦主人Tony Stark的工作间，他戴着护目镜，正在电火花四溅地做着什么。
他身后不远处，角落的沙发上，美国队长，也就是Steve Rogers，正一手托腮，呆呆地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清晰的影像，让在场所有人都能从美国队长眼中看到大家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感情——钦佩，憧憬，甚至是……爱慕。
画面中的机械声骤然停止，整个空间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原来如此！”Loki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人型靠枕，靠枕皱着眉头，满脸难以置信。Loki放眼望去，除了Natasha和Vision，其他人也大抵跟Thor是一个表情。
画面一转，是一个清晨，美国队长正在厨房做早餐，钢铁侠斜倚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悠闲的背影，焦糖色的大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是众人从没见过的那种笑，是一个人只会对特定的对象才会露出的那种笑。
接下来，无数画面流转。有美国队长坐在熟睡在沙发上的钢铁侠脚边，手捧着一本杂志，眼睛却凝视着那张睡颜；有大家在训练室练习自由搏击，钢铁侠站在一边嘴角带着那种浅笑看着场上迅捷的金发男人。
“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Clint小声问。
“也许……因为我们都是孤独长大的人，我们强大，但我们孤僻，我们是战友，却不是朋友，我们能在战斗中把后背交给对方，却不会将心情袒露给彼此，更不会主动去探究对方的心情。我们都太'非常'。”Bruce低声说。
“他俩彼此也不知道，对吧？”Wanda轻轻问。
“他们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我们成为今天的我们，所经历的不同寻常，已经让伪装和隐忍成为了本能，我们都知道该怎么笑，却永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哭。”Natasha的嗓音很平静，但微微有了一些颤抖。
“是啊，我们都坚持了太久，忘记了有种东西叫妥协。”Sam低头说。
“如果我们曾经妥协过，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是坚持成就了今天的我们，”Clint目光坚定地说。
“但这并不值得自豪，反而很可悲，”Thor突然开口，内容却仿佛受到邪神的感染，显得有些刻薄。众人并没感觉到冒犯，因为金发神祗眼中尽是自嘲和愧疚，而且众人内心深处都知道，Thor说的是事实。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啊，哥哥！”Loki很做作地惊讶。
“因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Thor不理Loki的反应，只是深深看进他绿色的眼中，认真地说，“就算你们立场不同，但他足够懂你而你也懂他，他足够信任你而你也信任他，他足够爱你而你也爱他，让你心甘情愿为了他而妥协，因为你知道他也会为你着想，他永远不会用你的妥协伤害你，而且他也会妥协，两人一起努力，让彼此能站在一个平衡点，让彼此能继续走下去。假如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那我们只能可悲地绝望地坚持。”
Loki怔怔地回望Thor，嘴微微开合几次，银舌仿佛被冻住，最后他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低下头。
“可惜他们没能懂，”Clint说。
“当时我们不是也没懂吗，”Natasha低叹。
“我也花了很久，痛了很久，才懂，”Thor苦笑着说。
“我们都有机会去懂，可是他们……”Wanda有些哽咽。
随后是长时间的静默。
“Loki，别兜圈子了，就直说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Natasha打破了僵局。
“情况不容乐观，”Loki正正经经地回答，十分难得，大概是刚才Thor的话给了他一些触动，他突然不再浑身竖起尖刺，不再刻薄地对待周围的一切人和事。
Loki想了想，继续说：“你们其实有可以控制念力和探测他人思维的特种人，但却还要找我，可见你们曾经尝试过，但是失败了。”
“不错，”Wanda点点头，说，“我尝试过，从生理上来说，他的大脑明明还在工作，但是我完全无法探知到他的神经波动，更无法进入他的思维。”
Loki说：“因为他的神经已经在思维的控制下，进入了假死状态。你自然无法侵入一个'死掉'的大脑。”
“你的意思是……他……不想活了？”Sam的嗓音中带着悲伤。
“这很复杂，或者说很矛盾，”Loki斟酌了一下，说道，“他情感上也许不想活下去，但理智上却相反。”
“还有理智就好，”Sam闻言略显欣慰地松了口气，“他的'坚持'让他保有理智，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Loki摇头，“我认为他的理智不是源于坚持，而是……不舍。”
而这“不舍”，可能不会带来好的结果，至少不是这几个人所期望的结果。Loki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
“不舍？”Natasha微微蹙眉，“跟你看到的东西有关吗？”
Loki点了点头。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Clint追问。
还没等Loki回答，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三秒后T'Challa推门而入。
“陛下，”Natasha礼貌地点头。
“咳、咳”绿眼邪神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做作地咳嗽两声，以表达他的不满。T'Challa对Loki的咳嗽宛若未闻，只是冲Natasha回礼，然后问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您太客气了，这是您的王国，您的宫殿，”Thor颔首致意。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犯人招供了，他的确是美国中情局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卧底，”T'Challa语气中带着疲惫，“我知道国与国之间无法避免要互相渗透，只是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卫里会有别国的间谍，毕竟他们都在我身边多年，都跟过我出生入死。”
“所以是他把那件事告诉队长，让他落入陷阱的？”Sam问。
T'Challa点点头，说：“其实，队长早已觉得不对劲，就算这个间谍不告诉他那件事，他也打算回去看看。当初我找人帮他把那个包裹直接送到分发车上，谁知道没人签收，这件事我并没有瞒他，他当时只以为是Mr Stark不住在那里了。”
“准确地说，那个时候Stark的确不住在那里”Natasha面带苦涩。
“一个月后，叙利亚发生恐怖分子劫持人质事件，钢铁侠出现了，却被恐怖分子用榴弹打下来，整个盔甲四分五裂，然后大家发现那是一个空盔甲，整个过程电视上都有直播。当时队长面色惨白，知道那是空盔甲之后，脸色也没有好转。我想当时他就想回去一探究竟，只是还在犹豫。而那个间谍告诉他的消息，让他不再犹豫。”
“他大概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陷阱，”Clint摇摇头。
“就算知道是陷阱，我想他也会回去，毕竟那样的消息……”Wanda伤感地低下头。
T'Challa点头赞同，沉默片刻，他问道：“我能看看他吗？”
Natasha勉强一笑道：“您的王国，您的宫殿。”
她率先走到一道门前，推门进去。众人都跟随她离开之前所处的会客厅，走进那扇门。
那是一间温馨舒适的卧室，宽敞明亮，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铺洒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上面静静躺着一个人，他安详地闭着眼睛。如果不是床边立着一些监测用的医疗仪器伸出数条管线深入被褥，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正常酣睡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