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神经话

原：An American Fairy Story

NOTE:

受不了自己的话痨体制！
我以为这章我会写他俩没羞没臊地滚到一起，然后就完结了！

Chapter 10

 

Steve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因为他见到了那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最美丽的猫。

他不仅见到，还抱着。

他躺在雪地里，浑身冰凉，但胸口是热的，因为他最爱的、世上最美好的生物，就趴在他胸口。

不过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的胸口也会变得冰凉。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亲身经历过。

Steve一直在做梦。自从莎乐美之泪在他手里发光之后，每个夜晚，他都在做梦，重复的梦。

不是重复同一个，而是重复几个。初见、涯边、渡气、亲吻、爱抚……当然还有失望、痛苦、哀伤……

现在这个梦，是Steve最不愿意做的那个。因为太过无力，太过绝望。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他察觉到自己的嘴唇微微刺痛，那是被细刺刮过的感觉。

是有倒刺的舌头！是猫舌头！

Steve觉得自己的心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Steve猛地一震，睁开双眼。他看到自己靠坐在一个舒适的沙发上，身处于一个豪华而典雅的客厅中，眼前除了陌生，别无他物。

犹如被一把重锤猛击胸口，Steve痛得快要窒息。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刚刚梦里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让他再次被残酷的现实所狠狠打击。

仿佛自虐一般，Steve掏出了从不离身的莎乐美之泪，看着它缓缓发出红色光晕，然后越来越亮。

“你醒了？”一个男声响起。

Steve警觉地收起莎乐美之泪，坐直身体，扭头向说话人的方向望去。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客厅远处的一道门进入，向他走来。

Steve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依稀似曾相识，但他仔细回忆，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相信自己的四倍记忆力，如果见过，肯定不会忘。

“你是？”Steve站起身。

“无名小卒，”男人耸耸肩，比了个手势，示意Steve随意，他自己坐在Steve对面的沙发上。

Steve再次看了看周围，觉得有这样财力的人，对自己这样的平头百姓应该没有恶意，退一万步说，如果对自己有恶意，那自己肯定已经死了。所以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淡定地说：“无名小卒可不会住在这种地方。有话直说吧，大费周章地‘请’我来，有何贵干？”

“别生气，队长，”男人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的主人没有恶意，只不过情况特殊，没办法用正规礼节相邀，但这并不表示不尊重您。您绝对是贵宾。”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对待贵宾的，”Steve讽刺地轻笑。

“无奈之举，十分抱歉。”

“军方？”Steve问道，因为刚刚男人叫他“队长”。

“不，当然不是，跟那些没关系。完全是私事。”

“既然你认识我，那就该知道，我早就不是队长了，早已没有所谓的公事。所以无论是谁找我，肯定都是私事。说吧，别兜圈子了。”

“是这样的，我的主人知道，您和您的两位朋友，一起在经营派送的业务。”

Steve点了点头，原来是生意上的事。不过这些人怎么会找他，而不找Bucky。不过他转念一想，以前也遇到过不是很愿意直接跟吸血鬼打交道的客户，心中也就释然了。

“我的主人，有一个非常非常珍贵的宝物，想委托给您派送，队长。”

男人强调了“您”和“队长”，这让Steve意识到，这是一项指名的任务。

“我？我们？”Steve再次确认。

“您自己，队长。”

“要我送什么？到哪里？”

“Hum，送一只猫，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什么？”Steve皱眉，这是一个玩笑吗？

“您没听错，想委托您送一只猫，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Steve试图忽略“猫”这个词，带给他的刺痛。他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任何猫科动物，因为那实在太痛。

“所以其实你们只是想找个猫保姆？我觉得宠物店和宠物医院应该有更称职的人选。”Steve苦笑着摇头，“所以，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但是我的主人只信任您。”

“相信我，我不是一个好人选，尤其对……”Steve噎了一下，仿佛连说出那个词都要鼓气很大勇气，“尤其对于猫咪而言，我绝对是个大灾星。”

“但是……”

“没有但是！”Steve粗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站起身说，“请告诉我怎么离开。”

“您真的不考虑一下？那是一只很名贵的猫，很漂亮，您不想先见见他再说？”

“不想！”Steve断然拒绝，世界上最名贵最美丽的猫，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眼前，死在他怀里。

“报酬十分丰厚，队长，您……”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现在要离开，马上。”

“好吧，”男人耸了耸肩，“希望您不要后悔，毕竟如果离开了，可不一定还能回得来。”

“这你可以放心，我觉得我不会想回来的。”

男人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到Steve眼前，说：“您真的不想看看报酬？”

Steve看着信封，猜里面大概是一张有很多个零的支票，他冷笑了一下，不想再跟这个无法沟通的人继续说话。

“那好吧，队长，对不起了。”

男人话音刚落，Steve就察觉自己后颈一阵微弱的刺痛，下一秒，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Steve发现自己就在之前被带走的地方。

Steve紧张地摸了摸怀里，莎乐美之泪安然无恙。他又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Steve胸中涌起一股难耐的怒气，他已经很久没有除了悲伤和心痛之外，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这些有钱佬，全都是变态。

Steve愤愤想着，却也不能做什么，只好转身回家。

公墓外围的小道上，有一个乞丐正在乞讨，Steve摸了摸口袋，打算给那个乞丐一点帮助。于是他发现自己口袋里有一个信封——正是之前那个男人展示过给他的，猫保姆的报酬。

Steve冷笑一声，想，也好，至少证明刚才那些事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Steve想都没想，将信封扔进乞丐面前的纸盒，说：“应该够你生活一年吧。”

乞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Steve，Steve只是笑笑，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Steve就听到了身后乞丐恶狠狠的咒骂声。

“我艹尼玛！他妈的太无聊了来消遣老子呢，给不起就别给，穷逼装什么大方。我操！混蛋！够娘养的！杂碎！”

Steve微微一愣，并不是因为乞丐毫不重复的各种咒骂——他毕竟是个二战士兵，什么人没见过。他只是有点吃惊，随即想通了，自嘲一笑——自己都没接活，人家怎么可能真给他钱，谁也不是傻瓜。不过那个男人也太幼稚了，居然这么报复自己？

Steve摇头苦笑，继续向前走。

“喂！狗杂种，说你呢？装什么大尾巴狼？以为装作没听见就没事了？你不觉得羞耻吗？”乞丐竟然还不罢休了，竟成了Steve欠了他一样。

Steve不想跟他计较，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感到很疲惫了。Steve继续走，察觉后脑被一个东西轻轻砸了一下，砸他的东西咕噜噜滚到他眼前。

“拿着你操蛋的画，滚蛋吧， mother fucker, asshole.”

Steve叹了口气，蹲下身捡起眼前的纸团，决定做个环保的好公民，将它扔进垃圾箱。

脱手之前他犹豫了一下，突然起了点好奇心——他今天真的产生了很多很多久违了的情绪。

那个男人在纸上写了什么或者画了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或者什么好画，搞不好是嘲讽他甚至是诅咒他的东西。反正肯定不会是支票，否则乞丐不会那么生气。

Steve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那团皱巴巴的纸。

当看清楚纸上的东西，Steve觉得自己好像被闪电击中，整个人眼前一阵白光又一阵发黑，他浑身剧烈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那是一张熟悉的纸，那是一张熟悉的画，那是属于一个人的、两双熟悉的眼睛。

它们属于Steve——Steve的记事本，Steve的手迹，Steve最爱的眼睛。

Steve觉得自己想要大吼，又想要大哭。但是他却仿佛石化，不能动，不能发声。就算是当初落入冰洋，他都没这么失控无助过。

——Tony deserves to go home.

他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却又陌生，因为那个时候他重伤初愈，意识模糊，且又受到Tony死亡的巨大打击，神志不清。

——那是一只很名贵的猫，很漂亮，您不想先见见他再说？

天哪！我想见他！我要见他

是他！那个男人，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他”！！！

——好吧，希望您不要后悔。

天哪！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他妈后悔了！

Steve从来没这么恨自己过。

怎么办？

——如果离开了，可不一定还能回得来。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当权者的地方！怪不得来去都要让他没有意识，因为那是一个nowhere的地方。

Steve想让那个乞丐把刚才骂他的话，从头再骂一遍！不，骂一百遍！不，Steve决定自己骂自己！一万遍！

“愚蠢的人类”！

曾这么叫自己的Tony，果然是真知灼见！

Tony，oh, Tony，他的Tony！天哪！他的Tony可能没死！

他要见他！他要见他！他一定要见到他！

Steve掏出手机，拨通了Bucky的号码，接电话的是Natasha，当然，这个时候他的好兄弟正在沉睡。

“Steve？今年的音乐会怎么样？”

“Nat！！Nat！！我要见Tony！我要见Tony！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去找他。”Steve对着电话大叫。

电话那边沉默半响，Natasha用非常温柔的嗓音，小心翼翼地说：“Steve，我知道，我懂，但是……你需要我现在过去吗？你在哪里？听我说，Steve，Bucky和我真的很关心你，告诉我你的位置，别做傻事，好吗？我们会陪着你的，都会过去的，Steve，我们明天去见见心理医生好吗？就只是聊聊……”

“Nat！”Steve大声地打断Natasha的话，“我他妈的不需要心理医生。”

Natasha仿佛被Steve爆的粗口惊到了，更加温柔地说：“好好好，没问题，那就不去看心理医生，我们去旅行怎么样？去非洲？欧洲？亚洲？南美？你想去……”

“Nat！你给我闭嘴！听我说！”Steve大吼完，顿了顿，又大吼着说，“抱歉，Nat，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但是我……我……我……oh，天哪！Nat！耶稣基督！”

“Steve，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Natasha的声音不再温柔，变成了紧张。

“不！没有，我没有受伤，听我说Nat，我刚刚知道，Tony可能还活着，他还活着！”Steve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简直抖得不像话。

Natasha半天没说话。

“Oh，Nat，相信我，我没疯，也没有撞到头，不需要医生也不需要吃药。”Steve说话又快又亢奋。在正常人看来，这种状态跟“没疯”真的有一段距离。

“Steve，你在哪儿？”Natasha问。

“别管我在哪儿，好吧好吧，你在家吗？哪儿都别去，我现在马上回来，等我回来你就明白了。”

“好，我们等你，”Natasha的语气听起来仿佛松了口气。

“一会儿见，Nat！”

“一会儿见。”

Steve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画叠好，放进贴着心脏的那个位置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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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之前Tony派人把你抓去……”

“不是抓，是请！”

“好吧好吧，请你去，想让你给他做保姆，你拒绝了，然后被扔了出来……”

“没有扔我，Tony很有礼貌的！”

Natasha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Okay，那么，很有礼貌的Tony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跟你见面？非要跟你兜那么大个圈子？你不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嘛，Tony一定是有苦衷的，难道是他不能变成人形，所以不好意思出来见我？真是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他？”

Natasha本来想说你哪儿有资格嫌弃他，后来想了想，恋爱的人都是自卑的，也许天下第一的TonyStark也会产生这种正常的情绪也说不一定。于是她耸耸肩，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在真爱面前，大部分人都会自卑。”

Steve闻言脸上泛起一个白痴到极点的笑容：“你刚刚说Tony对我是真爱！”

好吧，话也白痴到极点，Natasha忍不住翻了今天的第N个白眼，说：“废话！他要对你不是真爱，干嘛耗尽妖力把你救活啊，日行一善吗？”

Steve又是得意又是害羞地笑了起来。

“不是，我怎么被你带着走了，”Natasha冷静了一下，说，“这些都是你的臆测，搞不好是有人居心叵测，有什么阴谋呢？”

“不可能！我给你看的那幅画，肯定是Tony从我的记事本里撕走的。”

“你亲眼看着他撕的？”

“这倒没有，不过……”

“那就有可能不是！”Natasha警觉起来，“Steve，你别被冲昏了头。别误会，我当然从心底里希望Tony没死，不过……你还记得吗？你自己说的，他就死在你怀里。”

“那个男人呢？今天我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带Tony走的那个男人。也许他把Tony带回家，Tony就获救了呢？”

“第一，当时你神志不清，根本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也许一切只是你强烈的主观愿望造成的错觉；第二，就算是同一个人，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好人，他就真的是带Tony回家了，他既然能带走Tony，那从Tony身上搜出那幅画也很正常，当然，前提是那幅画的确是Tony撕走的。”Natasha冷静而残忍地分析。

“不，Natasha，你给我闭嘴！”Steve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焦躁且愤怒。

Natasha并没为他的态度感到被冒犯，相反，她十分理解甚至同情他，她为他感到心痛。

“为什么？”Steve揉乱满头金发，大声地问，“如果是阴谋，为什么要找我？到底是什么阴谋？不不不，不是阴谋，Tony还活着，他还活着！”最后一句话，Steve是吼出来的。

Steve重重地捶打墙壁，随后颓然倒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瘫坐着。以军人身份为荣的SteveRogers，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这种由内而外的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