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神经话

原：An American Fairy Story

Chapter 9

 

Steve默默扶着Tony站起身。此情此景，让他心里又涩又痛。也许Tony不相信自己是对的，因为有一个更强大的生物，值得Tony去期待。也许能让莎乐美之泪发光的，是眼前这个英伟的男人。

将Tony交给他，他会带他回家，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也许自己应该像Natasha说过的那样，离开这里，忘掉发生的一切。

Tony不也说过，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吗？原来Tony说的全是真的。他出身高贵，家族权势滔天，而且跟一个古老的吸血鬼家族的继承人有婚约，更别提他们还一起长大，是有感情的。

所以自己算什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人类，就算注射了超级士兵的血清，也只不过是个战争工具而已，战争结束，他依然是那个出生在布鲁克林区的穷小子。

“Steve，”Tony不知什么时候偏过头，认真地看着Steve，满眼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没有，明明受伤的人是你。”

“可是你看起来……”

Tony的话被Thor的惊呼声打断。两人转头看去，被眼前的情形惊呆。

Loki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银匕首，插入了对他毫不设防的Thor的心脏。血脉被银器炙烤的嗞嗞声响起，Thor面色煞白，痛苦倒地。尽管有五千多岁，但无论再强大的吸血鬼，被银器刺入心脏，绝对是重伤。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Loki将Thor踩在脚下，冷笑着说，“所有我讨厌的人，背叛过我的人，都落在我手里，任我处置。”

Loki抬脚，将Thor远远踹开，看着Steve和Tony。

“现在到你了，我的brother-in-law，看到你的未婚夫这么痛苦，你是不是该陪陪他？”

Steve将Tony挡在身后，但Tony却一用力，反而将Steve拦在自己身后。

“Loki，你可想清楚了，今天我要是不能活着回去，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Loki冷哼一声，说：“我本来就没几天可活，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个妖精，倒是有魅力，搞得那么多人为你神魂颠倒，为了你，都跑来跟我作对。”

“Thor是关心你，他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今天如果来的不是他，你早就化为一滩脓血了。”

“你给我闭嘴！”Loki怒喝一声，伸手向Tony的胸口抓去。

Steve见状，毫不犹豫地用尽力气将Tony推开，千钧一发之际，Loki的手插入了Steve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

Tony发出一声惨叫，彻底呆在原地。

Loki得意地笑着，手一用力，就要将Steve的心脏扯出体外。

一只大手横空出现，牢牢抓住了Loki的手腕，Loki用尽力气试图挣脱，却纹丝不动。

“Loki！松开手！”Thor沉声道。

Loki不理他，只是收紧了五指，打算将那颗心脏捏碎在人类的胸腔中。
Thor见状，咬咬牙，将之前从胸口拔出来的银匕首，插进了Loki的手臂。

难耐的剧痛，让Loki松了手，Thor趁机将他推离到几十米开外。

Loki仰天大笑，脖子根部的黑色血丝已经蔓延到下颚。Thor看得心惊。

“弟弟，你生病了？”Thor握住Loki的手。

Loki用另一只手给了Thor一拳，然后挣脱，飞速地转身逃走。

Thor大叫着弟弟，也瞬间不见踪影。

Tony手足无措地坐在雪地上，将胸前已经血肉模糊的Steve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Steve，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会活下去，你怎么能这么做？”

“Tony，不要哭，”Steve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面色惨白，“对不起。”

“混蛋！我不想听对不起！对不起有屁用。你给我好好活着！不准死！不准死！你听到了吗？我不准你死！”

“Tony，我想……再……试一次莎乐美之泪……”Steve的话开始断断续续。

“不用试了，”Tony泣不成声，“那……那根本不重要了，你这样对我……我……我……”

“听我说……Tony……我想为你……最后做点……事情……如果它能发光……你就自由了……你可以自由选择……是不是要……跟……跟Thor结婚……而不是……被迫的……”

“我不要，Steve，你太自私了，如果它发光了怎么办？你不能这样对我，”Tony将哭得湿漉漉的脸贴在Steve冰凉的脸颊上。

“对……我是自私……但……只有知道……你可以活得自由……自在……我才瞑目……Tony，求你了……”

“不要……”

“这是……我的……遗愿……”

Tony哭着将莎乐美之泪放入Steve的掌心。

“Tony，我……爱……你……”

莎乐美之泪依旧毫无反应，Steve痛苦地落下泪来。

“Steve，它是假的，它一定是假的。Bucky说的对，它是Howard编出来骗我的，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它根本就不会亮。”Tony大哭着抱紧Steve，“是我骗了你，它根本就不会亮！它就是假的，我骗了你，我撒谎了，Howard其实对我不好，他根本就不关心我，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跟吸血鬼最高家族联姻的工具，只是他巩固自己当权者地位的工具，Steve你不要难过，别难过，它就是假的，它根本不会亮，我相信你，你不要死。”

“To……Tony……对不……”Steve的蓝眼睛中央深色的瞳仁在渐渐放大。

“不要！”Tony哭得喘不过气，疯狂地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Tony开始运转体内的妖力，他将所有的力量，都输送至手掌，他把手掌贴上Steve洞开的胸膛，用尽妖力去修复那个破损的心脏。在妖力的作用下，本身就修复力极强的超级血清的能量得到激发，Steve心脏的血管和经络，都开始复原。

而按在Steve胸前的那只手，渐渐变成了一只猫爪，最后软软地耷拉在Steve胸前，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身体，重重压在Steve摊开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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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鹅毛大雪落下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并没有打破静谧，反而映衬得这份寂静越发沉重。整个天地仿佛都被白雪覆盖，一切丑恶的、美好的，都被这冰冷的白色所掩埋。

阿拉斯加山脉中，一片平坦的雪地上，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包突然动了动，然后它骤然崩开，一个男人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仿佛溺水之人突然获得氧气。

Steve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意识，他什么都不记得，此刻大脑中一片空白。

胸口闷闷地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想要抚一下痛处，一动手，他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颗圆润光滑的珠子，在漆黑的雪夜中，散发着血红的光。

Steve胸中大恸。

他狼狈地跪趴在雪中，痛哭嘶吼，仿佛一只濒死的野兽，绝望的哀嚎让人闻之心悸。

“Steve！”

“Steve！”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由远而近，速度极快。

“Steve！”男人首先奔到Steve面前，急急蹲下身，确认老友是否受伤，“你没事吧！”

Steve哭得撕心裂肺，对好友的关心置若罔闻。

片刻之后，红发女人也已来到两人身边，她一只手轻轻抚上黑发男人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只是默默地陪在那个心碎的男人身边。

Steve的哭声渐渐停止，人依旧跪在原地，浑身上下透出浓浓的绝望。

“他死了，”Steve的声音嘶哑得仿佛千百年未曾开过口。

“什么？”Bucky吃惊地问，“你是说……”他仰头看了一眼身边的Natasha，她眉头紧皱。

“Tony死了，他为了救我，死了。”

“他的尸……他人呢？”

“他回家了，他爸爸派来的人，带他回家了。”

Bucky和Natasha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Steve突然破啼轻笑，说：“Bucky，你曾说过妖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Steve，我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说反了，”Steve自顾自地说，“人类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妖精遇上人类，才是最倒霉的。Tony遇到我，真是太倒霉了。如果不是遇到我，等Bruce将血清研制出来，他就可以回家，回到他那个呼风唤雨的爸爸身边，就算没有研制出血清，他爸爸总有一天能把他救走。然后，他就可以继续他无忧无虑，骄傲自由的人生，跟那个对他很好的吸血鬼结婚，快乐健康地活着，而不是为了我这个‘愚蠢的人类’，失去了他那么美好的生命。”

“Steve，也许Tony并没有死，他毕竟是……”Bucky试图安慰好友。

“不，他死了，就在我怀里。你看，”Steve指着自己还带着血污的前胸，“为了这颗心脏，他耗尽了全部力量。他用他自己的命，修好了我。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得冰冷。”

Steve翻身，坐在地上，垂着头，语气异常温柔：“你不知道他的毛色有多美，你见过他的尾巴吗？又大又漂亮，几乎跟他的身体一样大。他浑身上下都是长长的毛，抱在怀里，很舒服。”

Bucky和Natasha，一左一右，坐在Steve身边，静静陪着他。

“然后，来了一个人，他带走了Tony，”Steve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说，Tony deserves to go home，然后他就抱着Tony走了，我甚至都不能留住他，因为当时的我太虚弱，连动都动不了，当然，也许我根本没资格留住他。”

然后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

“莎乐美之泪发光了。”Natasha轻轻地说。

Steve将珠子凑到眼前，看着它流光溢彩。

“Tony说这是莎乐美亲吻爱人头颅时留下的泪。所以，仅仅是真爱，根本无法引起它的共鸣。只有当你足够爱，然后失去，那种痛，才能被它感应。”Steve哽咽道，“当Tony在我怀里停止心跳，当痛苦和绝望让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他，它亮了。”

Natasha轻轻搂着Steve的肩，将头靠在他肩上，让他依偎着自己。

“Tony会感到幸福的，”Natasha温柔地说，“他这次离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它发光，你做到了。他会很高兴的。”

“是吗？”Steve说，“但我很后悔，我宁愿自己从来没到过这里，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他，我宁愿它永远不发光，我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我明白，”Natasha点点头，“但是你了解Tony，他肯定不后悔认识你，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在他自己和你之间，他放弃了自己选择了你，所以你也不能后悔，不要辜负他的选择。”

Steve转身，将脸埋在Natasha的肩头，哭得肝肠寸断。

Bucky只是默默地，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好友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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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许过得很快，也许过得很慢，Steve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回到了布鲁克林，回到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世界那么大，只有那个街区，那一点点归属感，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他不仅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也感受不到食物的味道、花朵的芬芳、阳光的温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越发迷茫，比刚从七十年的沉睡中醒来还要迷茫。那时候，他只是不知道醒来的意义，而现在，他是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Natasha成了他们的一员，在他颓废的日子里，是她陪着Bucky接活和干活。

他知道他俩在一起了，尽管他俩在他面前极力隐瞒，他猜，他们只是怕刺激到他。

他们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殊不知，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瞒不住的——贫穷，感冒和爱情。他爱过，他知道那些眼神，他知道，他最好的两个朋友爱着彼此。他为他们感到高兴，由衷地。

他会不时地掏出Tony留给他的唯一纪念物——莎乐美之泪——出来看。尤其是深夜的时候，他握着它，想起Tony，看着它从暗淡变得璀璨。

他总是想起Tony的模样，他总是为Tony画很多画。他听说不论你多爱一个人，当爱人死去，你总有一天会忘记爱人的模样。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残忍的生物。Steve相信自己不会，但他害怕自己身上人类的劣根性，所以他不停地画下Tony的模样。

Bucky和Natasha从不评价和干预他的生活，只是时不时提醒他该出去走走。

他也并不反对。

所以在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他独自一人出门，慢慢走向布鲁克林绿茵公墓，那里安息着数不清的政治家、音乐家、艺术家和其他很多伟大的灵魂。每年的这一天，阵亡将士纪念日的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一般来说是音乐会。

Steve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有的是来参观，有的是来怀念，有的是来哀悼。他看着那些人，对着墓碑或喃喃低语、或泪流满面、或欣然微笑。他从心底里感到羡慕。

而他，甚至不知道Tony的墓在哪儿。

因为从被转化之后就独来独往，Bucky原先并不了解超自然生物界的事情，直到这次回来之后，他才开始用心了解那个世界的规则。

Bucky告诉Steve，原来Tony的出生真的很高。超自然生物界有自己的议会，各个大种群推举出七个议员，被称为“当权者”，管理着整个超自然生物界。Stark家族一直占有当权者的一个名额，而到了Howard Stark，他更是成为了当权者里的最有话语权的人之一，与最古老的吸血鬼家族阿斯加德的Odin并列，成为整个当权者里最有势力的两人。而Tony就是Howard的独生子，也是Stark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未来的当权者。Howard之所以能在超自然生物界权势滔天，是因为他们家族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开发对付超自然生物的武器，到了Tony这一辈，由于他对现代科技的超级天分，Stark家的武器更是登峰造极，所向披靡。各方势力，都有为Stark家马首是瞻的意思。甚至连阿斯加德家族都向Stark示好，2015年年初，Odin主动提出要让自己的继承人跟Stark的继承人联姻，Howard在考虑了一个月之后，终于答应了Odin的提议。这个强强联合的事件，当时在超自然生物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不过Bucky实在太边缘，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了解到这一切之后，Steve更是明白，自己永远无法知道Tony被葬在何处。Bucky能打听到这些，是当权者愿意放出的消息，但如果不是当权者主动找你，在超自然生物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找到当权者在哪里。

所以Steve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对着Tony的墓碑，跟他说说话，正如他永远无法让Tony看到，莎乐美之泪发出的美轮美奂的光芒。

Steve长叹一口气，准备回去。一转身，他只觉得颈间一麻，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来一张布偶猫的全身图：

说明一下，我选布偶猫是因为觉得它好萌好可爱，其实它血统并非最贵，但文中请假想为它最高贵。✌